在近半数大型律师事务所已开始应用人工智能（AI）的行业背景下，密歇根大学法学院的招生政策正迎来一次颠覆性的转变。两年前，该校曾因明令禁止申请者使用生成式AI撰写申请文书而成为头条新闻；如今，它不仅允许，甚至“强制”申请者在至少一篇可选文书中借助AI的力量。
今年秋季申请入学的学生将发现，密歇根大学法学院在其补充文书（Supplemental Essay）环节中增加了一个与AI相关的新题目。申请者共有10个备选题目，可选择其中至多两题进行回答。而这道新增的AI题目明确要求：
“TO BE ANSWERED USING GENERATIVE AI: How much do you use generative AI tools such as ChatGPT right now? What’s your prediction for how much you will use them by the time you graduate from law school? Why?”
“【请使用生成式AI作答】：你现在使用ChatGPT等生成式AI工具的频率如何？你预测在法学院毕业时，你将使用这些工具的频率会是怎样？为什么？”
此举标志着该顶尖法学院对AI技术从审慎防御到主动拥抱的重大态度转变。
拥抱变革：评估未来律师的核心技能
密歇根大学法学院高级招生副院长萨拉·泽尔福斯（Sarah Zearfoss）表示，这个想法的灵感来源于她过去一年中频繁听闻律师事务所使用AI起草邮件或简易动议的实例。
行业数据也印证了这一趋势。根据美国律师协会今年早些时候发布的调查，全美30%的律师事务所表示正在使用AI工具；在拥有超过100名员工的大型律所中，这一比例更是高达46%。
“这已经成为一项新技能，”泽尔福斯在采访中说，“很多大型律师事务所都希望新入职的律师能具备这项技能。所以我想，如果我们能给已经掌握这项技能的申请者一个展示的机会，那将非常有趣。”
然而，AI的应用并非没有风险。近年来，多名律师因使用AI生成了包含虚构案例和引文的法律文件而受到法官制裁，AI著名的“幻觉”（hallucinations）问题在法律界同样造成了困扰。正因如此，法学院认为，评估未来学生是否能负责任且有效地使用AI工具变得至关重要。
为了更全面地评估申请者，密歇根法学院规定，除这道特定题目外，申请者的个人陈述及所有其他补充文书仍严禁使用AI。泽尔福斯希望，通过这种方式，她可以对比申请者在有AI辅助和没有AI辅助时的写作表现。
争议与期待：AI是律师的未来还是陷阱？
这一创新举措在法律界和学术界引发了不同反响。
专攻AI领域的律师弗朗西斯·M·格林（Frances M. Green）认为，与AI互动和使用AI的能力，最终将成为所有律师的必备技能。她断言：“我相信，使用AI的律师将取代不使用AI的律师。在某些司法管辖区，甚至有法官在鼓励使用人工智能工具。” 不过，她也对密歇根法学院这道题目的措辞表达了些许疑虑，担心申请者可能会为了迎合招生官的预期而夸大或弱化自己的AI使用情况。
另一方面，俄亥俄州芬德利大学的英语教授、AI评论家梅拉妮·杜索（Melanie Dusseau）则对该题目的实际效用提出了质疑。她认为，法学院的申请材料本应是展示学生语言能力、逻辑思辨和叙事才华的舞台。“招生官究竟是想了解未来的律师如何引导机器人将平庸乏味的内容变得引人入胜，还是想看他们本身的写作功底？在法学院申请中，哪一点更重要？” 她在邮件中写道，“未来的律师更应该做的，是磨练自己有说服力的写作技巧，而非依赖自动化工具。”
有趣的是，招生副院长泽尔福斯本人并非AI的重度用户。在决定加入AI相关题目后，她还特地邀请了同事——教授“AI时代的律师工作”课程的帕特里克·巴里（Patrick Barry）教授——共同设计了这道题目。
尽管存在争议，泽尔福斯对即将收到的答卷充满期待。她预计，这些由AI辅助完成的文书将为她带来前所未见的关于AI的用法和观点。“一篇文书能教会我一些东西时，我总会很兴奋，”她说，“但我认为，对于这个特定的题目，我预计很大一部分的回答都能让我学到新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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